那是在2010年左右的寒假,我在佛学院上学。因单费低,无力承担回北方寺院的路费,所以去学校附近一位法师的小庙过年。法师和她给我讲了她的经历。为了尊重隐私,我暂且称呼她为“甲居士”吧。
那时,甲居士在律学院学习,与我的法师是很要好的同学,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。学校课业虽然不是很繁重,但也超过了她的身体负荷,最后她病倒了。那时候僧众医疗保险制度不是很完善,学校又没给学僧买医疗保险,昂贵的医疗费用压的她喘不过气来,经常治疗中断。最初,本学院的学僧自发的捐赠一些钱来帮助她治疗,但很快便难以为继。毕竟大家都是拿每月100 块钱的单费的“苦哈哈”,自己生活都非常拮据,时常没钱可用,又哪里有那么多钱来给她治病?这时一位男居士知道了这件事,借钱给她看病。因为本身就不是什么绝症,接受治疗之后,很快便有了好转。几个月后,病愈出院,回到了学校,但她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么无忧无虑的学佛法,一心一意的修行。因为几个月下来,到最后出院,汇总医疗费,竟花了近6万元.那是2006年左右,6万元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,可以买房了。那位男居士从她出院之后,几乎就不去那个寺院了,可能也是怕给她带来压力吧。虽然男居士没有逼上门要钱,但巨额的债务压的她喘不过气。她变得时常发呆,也不爱笑了。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,也许在想出家以来的经历,也许在想她的债务,也许她想念家里的双亲了吧。100元的单费和债务相比太过渺小,僧人和学僧的身份又不允许到社会上做买卖和打工,对于修行生活,她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力,只能默默祈祷。借给她钱的男居士家里催着娶亲,瞒不住的男居士告诉了家里人,攒的钱借给别人看病了。家里顿时闹了起来,言语充满责备,并让男居士马上去要回来。男居士去了寺院,说了整个经过。希望当时的她能至少还一半,剩下的跟家里说慢慢还。但她手里只有几百块钱,沉默了许久,她让男居士明天再来。据她说,当夜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,恐惧、悲伤、绝望,各种烦恼轮流冲击着她的内心。无奈的是,天始终是会亮起来的。男居士是下午来的,可能也想给她再多一些时间。她与男居士去见了他父母,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,表达了对男居士当时伸出援手救命的感谢。如实说了她目前没有能力偿还债务,但绝对不会欠钱不还,这个债她什么时候都是认的。男居士家里也说了他们的难处,家里也是信佛人家,不到不得已,也不能这么着急要钱。男居士年龄也在这了,结婚不能再拖,彩礼也和女方说好了。最后,女居士做了她此生最痛苦的决定,嫁给男居士,用来抵债。男方家里看着面容姣好、年轻的她,同意了这个决定。两家变一家,二人结婚,六万债务顶彩礼,另外再给一万元作为迎娶她的钱。一群年轻的小丫头,往日的同窗好友们,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。2009年,我进入一所梦寐以求的佛学院学习,与“和师父”成为了同学。“和师父”出家之前有一份体面又收入不错的工作。出家之后,便读了佛学院。这个佛学院的单费比前两个佛学院要高一些,有255元,饮食也不错。她在学校里人缘不错,话比较少,有时间就会泡在图书馆看书。她有糖尿病,但每个月200多块钱的单费显然是无法承担长期服用降糖药物。学校有给学生买医疗保险,但门诊不报销,除非是住院。因出家之前就做笔杆子工作,所以她每个月都会往各大佛教杂志社投稿,赚取一些稿费,用以维持日常开销和服药。六年,终究是毕业了。六年同窗,分开时很是不舍,她跟我说,她想当法师,培育僧才,弘法利生。带着相互的祝愿,天各一方。2016年,毕业之后的一年,在和其他同学聊天时,听到了噩耗。长期得不到治疗,引发了各种并发症,毕业时可能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。那年她才不到30岁,高级佛学院毕业,在人生最好的年纪,就这么走了。知道这个消息后,我沉默了很久很久,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到现在也没删除。如果“女居士”当初能遇到这样的救助组织,也许就不用欠下巨额债务无法偿还。最后“用自己抵了债务”。如果“和师父”当时有这样的组织,也许她能活下去,现在应该站在佛学院的讲台上了吧。希望僧众能好好珍惜,也希望“天悦吉祥”里的护法居士们知道,你们现在做的事伟大又有意义。它可以改变无数出家人的命运,改变众生的命运,同时也改变了你们的命运。2024年初,经同学介绍,接触到了“天悦吉祥”慈善组织,主要做僧众医药医疗方面的救助。兼带饮食等“四事供养”。最初只是通过群公告来了解这个慈善机构,内心虽有感动,但还是感觉难以置信。因为全国的出家人实在是太多了,医疗本身就是无底洞,这要具备多大的财力才能长久的运转下去?欣喜的同时,更多的是担忧和暗暗的祈祷,祈祷“天悦吉祥”能“得天所授,三宝护佑”长长久久。这是全国僧众的“福祉”。我很害怕该团队后面会因种种困难而解散,找到了负责人,加了她的微信,进行了很长的交流。讲了我和我认识的道友的一些经历,鼓励她们无论如何坚持下去。末后,受负责人的委托,请我将跟她说的这些真实发生的实例记录下来,这也是以上两个真实故事的由来。(本文来自:一位16岁出家,至今出家21年的法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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